有时候燕月清真想半夜起来扇自己两巴掌——他这是什么嘴啊,先前不知道人家是聋子就算了,现在随口一说也能提起这人的伤心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抱歉,”燕月清无奈了,“我不知道……下次我再也不会提你的亡妻了。”
杜寒期却抬手抹了抹眼睛,在燕月清看来就像是哭了。
他好爱他的亡妻——燕月清忍不住感慨,提一句都会哭啊……比那个死渣男好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忍不住出声安慰:“都过去了……要把目光放在现在,过去是不能挽回的。”
他在提醒自己——过去,是不能挽回的。
而那些过去的事情……也该了结了。
“我知道……”杜寒期抬起眼睛看他,那双眼眸里带了几分忧郁,在燕月清看来很是漂亮,“……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养孩子吗?”
“???”
燕月清原本还沉浸在这人的美貌中,闻言瞬间回过神,“……什么?”
杜寒期叹息了一下——身后蜡烛的光影衬得他格外凄惨可怜,身上月牙白的长袍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病殃殃的白。
他看着燕月清,道:“你知道的,我耳朵有问题,孩子越来越大了,又喜欢乱跑……我一人管不住他,上次我们去集市的时候,他还险些被我弄丢了……”脑海中闪过刚才那孩子乖巧的样子,燕月清心想:看不出来啊,那么乖的孩子也会乱跑?
……不过养一养也无妨。
毕竟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呢。
于是燕月清点点头,“行,我愿意。”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杜寒期的眼神里好似闪过了一抹兴奋,但等燕月清抬眼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只有感激的情绪了。
“多谢……那我不打扰你了,”杜寒期端起那个碗,“你好好养伤,不然法力不够的话,这耳朵和尾巴收不回去。”
燕月清眨眨眼,乖巧的点点头。
“对了,没有新衣服,你暂时只能穿我的,”杜寒期又捧着那个碗说,“等过几天,我带你去集市买几身合身的衣服……这样可好?”
对此燕月清是无所谓的,但他想起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墨谷是属于下修界还是上修界?”
……要是上修界的话,许林景会不会知道他还没死?
“下修界,”杜寒期如实答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山里呢,集市那边只有监察司。”
这下燕月清彻底放心了——云礼派的人向来高傲,很少来下修界,许林景也不见得会找他。
毕竟那死渣男是很信他那把剑的。
他躺了回去,准备休息。
杜寒期给他灭了蜡烛,把那个碗拿了回去。
门被关上了。
杜寒期眼神晦暗的看着手中那个白瓷的碗,然后将碗抬了起来,他回忆着刚才燕月清的唇碰过的地方——而后在那碗边吻了吻。
就仿佛这样也算是亲到了燕月清。
唇边传来的触感冰凉,不像他八年前吻到的那样温暖火热。
“……燕月清。”
杜寒期喃喃着这个名字,“原来你叫燕月清。”
暧昧的喃语落下,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安静的、什么也听不到的一夜——但他记得那双哭了的眼睛,还有那个人无数次想逃又被抓着手拽回来的姿态……那个时候他还听不到燕月清的声音,但他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浮动,能看到他似乎在喘息……还有那双缠到他身上的腿……“该死。”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记忆,杜寒期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能想了。”
不过……被绝生剑所伤么?
杜寒期的眼神暗了下来。
*燕月清这一觉睡得很沉,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没有下了,身上的痛苦也被抚平了不少。
他刚准备起身,却发现怀里有个……孩子。
“?”
燕月清呆了呆,低头一看,发现那是杜寒期的孩子。
这孩子什么时候到我怀里来的?
他有点疑惑,那穿着蓝衣的孩子却已经醒了过来,伸出手,张口就是——“爹爹……”燕月清瞳孔地震,本能的说:“我不是你爹……你怎么会在这?!”
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爹爹说他有事出去了,让我来和你一起睡。”
燕月清:“……那你也别叫我爹呀!”
差点把他吓得又躺回去。
“可是我爹说,你答应他了呀,要和他一起照顾我……”这下燕月清总算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过来了,他表情古怪了一瞬——杜寒期这是把他昨天的应承当成了什么呀!
怎么能让孩子随便管别人叫爹呢!
“爹……”孩子又叫了一声,用惴惴不安的表情看着燕月清,似乎在判断什么。
燕月清也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发现……这孩子长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你叫什么?”
他突然问。
“我叫杜求之!”
孩子瞬间高兴起来,“你可以叫我之之,或者阿之也可以!”
怎么会有人取这么敷衍的名字?
燕月清嘴角一抽,“……好吧,阿之,你……你先从我身边下去,你压着我腿了……别叫爹爹,叫哥哥吧。”
阿之连忙爬了下来。
“你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燕月清看了眼大亮的天色,“他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会儿了。”
阿之乖乖说,一边说话一边去给燕月清倒了一杯水回来,“哥哥,喝水!”
这孩子简直乖巧的让人心疼。
燕月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爱,于是问:“你几岁了呀?
和你爹爹一直在山里没出去过吗?”
“八岁了,”阿之眨巴着大眼睛说,“我出去过的呀,不过外面太吵了,我不喜欢出去,爹爹也很少出去,说外面的人都太虚伪了……你呢?
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他只是阐述事实,但燕月清却自动脑补成了杜寒期出去后因为听不到别人说话,会被人欺负,所以才不想出去。
然后他那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了。
他看着这孩子,莫名的想起了云礼派那些人,“……嗯,是挺虚伪的,就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他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紧接着燕月清便见到阿之激动的跑了过去——“等等!”
燕月清连忙起身追过去,或许是因为还没养好,脚步有点踉踉跄跄的,“你别给别人乱开门啊,先看看是不是你爹……”他的声音在看到杜寒期的时候戛然而止。
敲门的确实是杜寒期,但是却和他昨天见到的那个杜寒期的气质不一样——杜寒期穿了身黑袍,神色冷酷,左手提了个麻袋一样的东西。
麻袋里还在往下滴血。
但他的右手里却攥了一束桃花枝。
桃花开得霎是好看,可外面是寒冬腊月,他上哪儿折的桃花?
“爹爹!”
阿之扑过去抱住杜寒期的腿,满脸开心,“你回来啦!”
看见孩子的一瞬,杜寒期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但没有说话。
他听不到孩子那活泼可爱的声音,只能摸了摸阿之的头。
“……杜寒期?”
远远望着他们的燕月清开口了,目光放在了那流血的袋子上,“……听得到吗?”
杜寒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然后,他抬起手,把手里的桃花枝,递给了燕月清。
“……你好像很喜欢桃花,”他说,“我昨天见你把桃花碎先挑起来吃了,你应该是很喜欢桃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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