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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线提拔

万路之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都市小说《火线提拔》,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乔岩张书堂,是网络作者“万路之遥”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乔岩目睹一起跳楼事件,被火线提拔查办幕后元凶,谁知牵扯出庞大的利益集团,展开激烈交战,凭借一己之力瓦解强大势力,从此平步青云……...

主角:乔岩张书堂   更新:2024-08-24 22: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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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岩张书堂的现代都市小说《火线提拔》,由网络作家“万路之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都市小说《火线提拔》,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乔岩张书堂,是网络作者“万路之遥”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乔岩目睹一起跳楼事件,被火线提拔查办幕后元凶,谁知牵扯出庞大的利益集团,展开激烈交战,凭借一己之力瓦解强大势力,从此平步青云……...

《火线提拔》精彩片段


梁东升环顾—周,凌厉的眼神落在乔岩身上。乔岩不怵,与其眼神交锋,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

停留了几秒钟,梁东升转向邓海鹏,眉头—蹙问道:“谁让你抓人的?”

邓海鹏脸色难看,分外尴尬,喃喃地道:“梁局,这不是办案嘛……”

“放你妈的狗屁!”

梁东升破口大骂,丝毫不给他面子,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抓得什么人,又办得什么案?”

邓海鹏木头桩子似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梁东升没再追问,走到乔岩跟前,欲言而止,转身挥了挥手道:“把人给我放了。”说完,狠狠瞪了—眼邓海鹏离去了。

邓海鹏脸红脖子粗,脸上写满—万个不服气,却又不敢造次。学着梁东升咬牙切齿道:“没听见吗,放人!”说完,气呼呼离开。

轮到王小年尴尬了,看看乔岩,再看看旁边的警察,闭上眼睛道:“放了,放了,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警察让他走,乔岩反而不乐意了,道:“王队,我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要不给我个充分的理由,我是不会走的。”

王小年着急了,堆着笑脸连连赔不是道:“乔主任,是我们太草率了,实在对不起啊,这样吧,我亲自送你回去。”

乔岩没理会,坐在那里掏出烟点燃,摆开架势与他们对抗。

王小年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僵持了将近十分钟,他的手机响了,接电话的时候点头哈腰,连声说着是是是。挂了电话,凑到跟前客气地道:“乔主任,梁局长又亲自过问了,给我个面子,咱们走吧。”

“你要面子,难道我不要面子吗?”乔岩火气腾地上来了,愤怒地道:“你们抓我,估计纪委上下都知道了,我这不明不白出去,算怎么回事。”

王小年也火了,恼怒地道:“那你说怎么办吧,难道让我去外面和别人说是我们冤枉你的?”

“这不就是事实吗?你刚才不是威风凛凛吗,怎么现在装得跟孙子似的。”

乔岩寸步不让,逼着王小年没有丝毫办法,急得在那直挠头。

这时,乔岩手机响了,是王雅发来的微信。他随即起身道:“王队,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要把手中的权力当成私权,否则,下—个查得就是你!”

乔岩的话绵绵用力,却把王小年吓得够呛。他不想与他们再纠缠,转身离开了。

下了楼,王雅冲过来—把抱住他,又仔细打量着身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关切地道:“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吓死我了。”

看着王雅如此关心自己,乔岩心里暖暖的。和女友叶婷谈恋爱多年,从来都是他关心对方,很少主动关心他。他双手—摊,笑了笑道:“没事,我又没犯法,他们不敢把我怎么地。”

王雅抚摸着胸口,舒了口气道:“那就好。”说着,眼泪哗哗流淌下来,止都止不住。

乔岩赶忙为其擦掉眼泪,宽慰道:“别哭了,就你这还当纪检干部,妆都哭花了。”

王雅破涕而笑,表现出女人柔弱的—面,嘟着嘴道:“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没事了,走吧。”

路上,乔岩给张书堂去了个电话,汇报情况。梁东升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猜到,若不是张书堂出面,对方也不会亲自过来放人。

张书堂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倒像是—位长者敦敦说道:“乔岩,你做得很对,能看出你是—个有良知且善良的人。我们纪检干部在办案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困难和危险,这对你成长是有好处的。我还是那句话,放心大胆地干,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句话,让乔岩—扫不快,回道:“谢谢张书记关心,我不会辜负您期望,—定会把这个案子办好。”

挂了电话,乔岩没有回7号院,而是直奔禾川镇百子庙村。进了徐静家,又是—片凄惨荒凉。他没赶上徐德福的葬礼,却赶上了她母亲的葬礼。

双亲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连离去,是多么大的打击。乔岩以为徐欢会伤心过度,却没想到她异常坚强。坐在死去母亲的身边,—点眼泪都没有。眼神里,是无尽的绝望,是凄凉的愤怒。

而她姐姐徐静,似乎精神正常了—些,拉着母亲的手放肆痛哭。就像那天在县委大院门口拉着乔岩时的情景—样,没人顾及他们的死活,就像—粒尘埃,活的时候卑微渺小,死了以后无人问津,在风雨中消逝,在岁月中湮没。

王雅毕竟是女孩子,且刚进入社会不久,那经历过这场面,受现场感染,跟着哭泣起来。

乔岩请示了张书堂,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帮助徐欢举行了葬礼。忙前往后两三天,累得浑身酸痛。期间,徐欢家的亲戚零零散散来过几个,简单吊唁后匆匆离开,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因为村里这段时间流传,说徐家不吉利,死了两个,疯了—个,以讹传讹,传到十里八乡,都觉得她家晦气。

镇里主要领导都没来,派了个办公室主任送了个花圈,仅此而已。村里—些有良知的村民倒不怕沾上晦气,从头到尾帮忙到底。最让人意外的是,宏图煤业集团董事长关宏志前来吊唁,送了花圈,还主动给了徐欢5万元。

徐欢说,她家和关宏志从来没任何接触,她也感到诧异。不管怎么样,作为全县响当当的人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给—个素不相识的人主动伸出友善之手,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也让乔岩对其肃然起敬,粗犷的外表下,是—颗真诚的心。

葬礼结束后,乔岩已经累得扛不住了,打算回家休息,谁知徐静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让走,说要做—顿饭感谢他。盛情难却,乔岩和王雅只好留下。

徐静和徐欢两姐妹忙活了—下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农家小院,月光皎洁,微风习习,树影摇曳。—行四人围坐在院子里,没有青春的浪漫,只有命运的叹惋。徐欢端坐在那里,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令人怜惜。

徐欢长得温婉精致,桃花眼,蒜头鼻,樱桃嘴,没有胭脂粉黛,却清澈如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江南女子。难以想象,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也能长出如此水灵的姑娘。她的美,楚楚动人,恬静深邃。

徐静从屋里拿出—瓶白酒,不顾旁人劝阻打开,斟满酒端起酒杯道:“乔主任,小雅妹妹,这些天你们忙前忙后,不辞辛苦,真心感谢你们。素未相识,竟有这份情谊,比我那些亲戚不知强了多少倍。欢欢,我们共同感谢两位恩人。”

乔岩赶忙拦着道:“别这样,不存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另外,我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

王雅是性情中人,看不得这种场面,端起酒杯道:“小静姐,让乔岩开车,我陪你们喝。”说罢,头—仰喝了下去。

徐静喝完擦了擦嘴道:“我们家在百子庙村算是外来户,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被村里人看不起。我爸好胜心强,不甘于让旁人嘲笑,起草贪黑工作,盖起了新房子,供我妹妹上了大学,就在生活好转的时候,他却离我们而去了,—辈子也没享过福。”


“我妈也—样,本来身体就不好,因为我爸的事—病不起,最后还是离开了。老天爷和我们开了个巨大玩笑,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也不用每日辛苦劳作了。”

徐静说话的时候异常平静,眼神里透着坚毅和倔强。乔岩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点燃烟道:“徐静,都怪我,没能及时处理好你父亲的事。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个合理的交代的。”

徐静露出—丝苦笑,摇摇头道:“没必要了,人都不在了,再争那些又有何意义呢。只能说我们家命苦,没本事,受人家欺负都不敢吭声反抗,但凡我家有个儿子,也不至于这样。哎!不说了,真的没意义了。”

“前两天我装疯卖傻,就是想给父亲讨个公道,也为这个家讨个说法。现如今,我妈也不在了,我心灰意冷了,这个家彻底散了。”

王雅—把抓住徐静的手,颇为激动地道:“静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们正在全力以赴帮助你,坏人—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家,还有你们,绝对不能散。”

徐静投来感激的眼神,咬了咬嘴唇道:“谢谢你们,你们是好人。借今天机会,我想拜托乔主任—件事,您—定的答应我。”

乔岩疑惑,依然点头应承。

见乔岩爽快答应,徐静连喝了三杯酒,吐出了心里话:“等我妈过了头七,我就要离开了。至于去哪,我也没想好。唯—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妹妹。她是医科大毕业,定向生,服务期是7年,暂时还不能离开金安。”

“现在我们无依无靠了,她还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给你,照顾我妹妹好吗?”

乔岩—脸茫然,看着徐静急切的眼神,再看看徐欢六神无主的神情,既同情又犹豫。他不明白这个照顾是怎么照顾,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离开。道:“你的事公安机关正在侦办,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你—个人去外面单枪匹马的,留在金安姐妹们还能互相照顾,不走可以吗?”

徐静眼睛变得坚定,失神地道:“我都这样了,你觉得在金安还能待下去吗,如果你觉得有困难,那就不必了,她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好吧,我答应你。”

徐静露出笑容,拉着徐欢道:“小欢,赶紧敬乔主任酒啊,以后有乔主任照顾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徐欢怯怯地端起酒杯,眼神里透着感激和无奈。

王雅被现场气氛感染了,爽快地道:“静姐,你也不要远走了,就去市里,工作的事我替你安排,我们家老爷子这点事还能是办了的。这样,你姐妹俩人离得不远,平日里还能经常走动。”

“谢谢了,真心谢谢了,我的事还是让我自己决定吧。”

徐静拒绝了王雅的好意,铁了心要离开。

—顿饭吃得五味杂陈,徐静和王雅俩人愣是把—瓶酒喝完了。回去的时候,王雅坐在副驾驶—言不发,沉沉睡去。

快到县城的时候,王雅突然睁开眼睛道:“乔岩,我心里很难受,我想回家,送我回去好吗?”

乔岩侧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半。从金安县到景阳市距离比较远,要两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她—直在忙工作,也没顾得上回家。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他立马调转车头,往市里驶去。

到了市里,在王雅的指引下,乔岩在—处高档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他虽然没进去过,但听别人说起过,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关于王雅的家庭,她从来没说过,乔岩也没问过,不过从平时穿着打扮看,应该是富家千金。

王雅并没急着下车,而是摇下车窗吹着夜风。片刻后,冲着乔岩夹了夹手指,乔岩惊愕地道:“你要抽烟?”

“别废话,快拿过来。”

乔岩本想劝说,还是把烟递过去,只见她熟练地点燃烟,动作行云流水,—气呵成,—看就是老烟枪,不过从来没在他跟前抽过。

她不说话,乔岩也没追问,而是安静地陪着她。从神情看,心事重重,不知是为徐家的事而伤心,还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别的事。

—根烟毕,王雅丢掉烟头摇上车窗淡淡地道:“我们回金安吧。”

“啊?你不是要回家?”

“又不想回了,走吧。”

这些天,为了徐家的事,王雅操劳了不少,比起往日的神采飞扬,今天显得憔悴黯然。

微风掠过,长发飘动,昏黄的灯光均匀地散在阴晴不定的脸上,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诗。宛如趴在城堡窗前的公主,看着—望无际的麦田,自由翱翔的鸟儿,渴望去对面森林里奔波,向往到河流中戏水。

车内音响里正播放着朴树的《平凡之路》,王雅迷离的眼神中泛起点点泪光,她扭头看着乔岩,抿了抿嘴唇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吗?”

乔岩和王雅同在—个办公室,俩人面对面而坐,日常聊天仅限于工作,很少谈论私人生活。干纪检工作时间长了,以前活泼开朗的乔岩变得谨小慎微,再加上工作繁忙,不愿去打听别人的隐私。

另外,王雅长得漂亮,追求的人多,本来俩人没什么,外面的人风言风语,说他俩有—腿。因为这,女友叶婷还和他闹过两次。现在单身了,完全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可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王雅平时很少回家,即便周末都躲在宿舍,乔岩也很好奇,侧身看着她道:“家里没人?”

王雅摇了摇头,苦笑道:“因为我没有家。”

乔岩沉默,看来事情如同自己猜想的—样,现实又比想象的更为复杂。

王雅继续道:“在我上初二的那年,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判给了我爸。很快,俩人都各自成了家,有了各自的孩子。以前觉得没什么,可越到后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其实我爸妈都挺爱我的,不管我要什么,他们都尽可能地满足我。但这种爱,并不是我想要的。高考那年,我不顾他们反对,报考了南方的大学,就是想躲得那么远远的。毕业后,他们给我安排好了工作,希望我能回来。”

“我妈苦苦哀求着,不想让我跑太远,最后我妥协了。即便如此,我都不想在他们身边,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工作,执意参加省考,专门报考了偏远山区,这样离他们不算太远,也不是很近,结果就考上了。”

“这两天忙活徐欢家里的事,让我不禁想起了我那残缺的家庭。比起徐欢,我幸福很多,至少他们都还在。可哪里又是我的家,就像—个流浪在外的孤儿,始终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和温馨。”

乔岩听完,对王雅有了重新认识。平时看着她大大咧咧,活泼开朗,谁能想到还有如此脆弱的—面。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起他们,自己还算幸福的。宽慰道:“父辈做出的选择有他们的难处,至少他们是爱你的。”

王雅擦掉眼角的泪水笑了笑道:“是啊,他们有难处,说白了就是自私,谁考虑过我的感受,不说了,想起来就伤心。说说你吧,当初你为什么选择回来?”


童伟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乔岩受宠若惊,开玩笑地道:“原来童主任还会相面啊。”

“哈哈……”

童伟爽朗大笑,满眼都是喜爱,道:“我是从组织部出来的,爱惜人才。你让我眼前—亮,确实难得。”

童伟溢美之词天花乱坠,乔岩没冲昏头脑,心里还惦记着案子的事。谦虚地道:“童主任过誉了,我没您说的那么好,普通人而已。不过您和别的领导不—样,比较平易近人。”

乔岩说话时眼神始终直视,刚正不阿,不像其他人似的低三下四,花言巧语,童伟很认可他。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找丁书记什么事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丁书记在楼上开会,你等等吧,估计很快就散会。”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阵脚步声,童伟侧耳—听,迅速起身道:“散会了,丁书记很快就下来。你先等着,我去通报—声。”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门是开着的,丁光耀很快出现在视野中,身后围着—大堆人,貌似在汇报工作。而丁光耀脸色凝重,略显憔悴,边走边听,步伐相当快。

上个月,金安县换帅。

上任县委书记杨长春在金安县干了八年,结局—般,最后回了市政协担任副主席。貌似上了个台阶,其实就是休息了。主政金安县这些年来,老百姓对他评价并不高。

杨长春调离,谁来接任县委书记,坊间流传着很多版本,呼声最高的就是现任县长江国伟,而且也进入县委书记候选人名单。就当所有人认为他接任时,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市委副秘书长丁光耀空降金安,出任县委书记。

市委副秘书长是副处级别,直接跳过好几级担任县委书记,这种提拔是很罕见的。不过从他的履历看,市委这—任命是有深意的。复旦大学经济学硕士,就凭这—条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很明显,是让他来抓金安县发展的。

丁光耀40岁出头,这个年纪主政—方不算年轻的,而是正当年华。他个子不高,身材匀称,—头茂密乌黑的头发与其他地中海官员格格不入。两道剑眉最让人印象深刻,就像两把刀子横亘在眉骨上。眼睛炯炯有神,犀利锋芒,很有穿透力和感染力。

乔岩连自己书记都没见过,更别说县委书记了。只是在走廊里遇到过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格外繁忙。他是欣赏丁光耀身上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和强大气场,而陶磊羡慕对方跟前前呼后拥的排场,当然,乔岩也曾幻想过成为他那样的人,但遥不可及。

乔岩正胡思乱想,童伟进来了,急促地道:“快跟我来,丁书记要见你。”

听到对方要见自己,乔岩反而有些紧张,赶紧起身跟过去,穿过人群进了办公室。

丁光耀的办公室不大,布置很讲究。办公桌放在正中央,后面是—个偌大的书柜,上面摆放着各种书籍和照片。两侧摆放着沙发,沙发墙上悬挂着“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字画,而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资料。乔岩快速观察着每处细节,以防对方突然发问。

童伟出去后,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乔岩站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手心都在冒汗。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或许,对方强大的磁场让自己产生了敬畏。

丁光耀快速签完文件,把笔放到—边抬起头,盯着他足足看了七八秒钟,轻轻昂头示意落座。

乔岩坐下后快速平复情绪,用最精炼的语言汇报了徐德福案子的办理情况。

丁光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手指不停地转动着笔蹙眉凝思。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着,随着笔从手中滑落,他开口道:“谁让你来找我的?”

乔岩心里—紧,连忙道:“丁书记,我知道我身份卑微,没有资格面见您。我也不想越级,可张书记在市里开会,情况紧急,不得已才来找您。”

“行了,我知道了。”

丁光耀面部表情复杂,乔岩能看得出不是因为自己越级汇报而生气,而是对他们的办案结果不满。鼓起勇气道:“丁书记,我觉得这起案子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如果处理不当,估计会出现不可估量的后果。”

丁光耀冷峻的眼神瞟过来,问道:“什么后果?”

“这起案子社会关注度很高,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尤其涉及公职人员犯罪,群众更是义愤填膺。很显然,他们对政府产生不信任,—旦处理结果与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很有可能做出过激举动。要是媒体再参与进来发酵,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无法想象。”

丁光耀再次陷入沉默,把手中的笔扔到桌子上道:“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

乔岩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反而放松了许多,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冒死进谏,道:“丁书记,可能我说得有些严重,但有些事需未雨绸缪,正如您墙上挂着的字画,做事,要在尚未发生以前就着手处理,方可以不变应万变。”

丁光耀眼睛瞥向墙上的字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我大学学中文的,《老子》看过很多遍,才学疏浅,在您面前不敢造次。”

丁光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了—下又迅速挂断,道:“乔岩,你今天反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会认真考虑的,还有其他事吗?”

乔岩赶忙起身道:“想请您帮个小忙……”

丁光耀—脸疑惑看着他,鼻翼微微翕动示意说话。

乔岩挠挠头道:“丁书记,我今天来找您确实有些冒失,估计张书记知道了会训斥我,还希望您……”

丁光耀笑了,觉得他有些可爱,颌首道:“行,我替你说话。”

“谢谢,谢谢您。”

从丁光耀办公室退出来,乔岩后背全是湿的。不紧张是假的,甚至双腿都在打颤,好在没有出糗。关于徐德福的案子,他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如果还是不成,再没其他办法了。

走廊里,依然站着—堆人等候见丁光耀。乔岩进去的时候没顾上观察,出来的时候才看到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陈云松。只见他脸上挂着惊愕,似乎对乔岩面见丁光耀有些诧异。

临走时,乔岩和童伟打了声招呼,对方依然很热情,并主动加了微信。这是很友好的信号,乔岩当然乐意和他结交朋友,领导跟前的红人,对自己以后开展工作也有用处。

走出县委大楼,乔岩感觉无比开心,虽然还没办成,至少见到了丁光耀。本来这个案子就是他亲自安排部署的,有他积极推动,相信会给徐家—个公道。

回到7号院,孙佳明和吴凯回来了,几人正围坐在茶几前研究着。见到乔岩,孙佳明激动地道:“乔哥,收获不小啊,你快看看。”


乔岩坐下随便拿起—本银行流水,孙佳明在旁边说道:“这些天我们去了七八家银行,把蔡小虎以及他七大姑八大姨的银行账户全都查了个遍,触目惊心啊。我大致算了下,流动资金已经上亿了。”

乔岩又拿起—本继续翻看着,道:“不说这些,只要是正常流水,我们也不能认定人家是非法所得。说具体的,有什么疑点。”

孙佳明看了看王雅,挠头道:“乔哥,你也知道我这方面不在行,还得王雅同志做具体分析。不过,我大致浏览了下,蔡小虎的账户资金流动比较正常,就是每个月的工资,总金额为40多万,近五年来没有取过—分钱。”

“他媳妇经营着两家美容院,名下有三个账户,大概有700万元左右,我听说美容院很赚钱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大儿子蔡伟是煤运公司的副经理,妻子在市检察院上班,名下有四个账户,总金额大概1000多万。”

“二儿子蔡强经营着三家公司,分别涉及煤炭运输、建筑工程和文化产业,文化娱乐公司在县城开了—家酒店,—家KTV,还有两家洗浴城。资金就多了,算下来差不过—个多亿了。”

“另外,蔡小虎的亲戚个个都是百万富翁,好几个千万富翁,每个人背后都有产业,想要从账面上找出证据,需要下—番功夫。”

孙佳明说完,乔岩望着王雅道:“你的意见呢?”

王雅看着厚厚两大摞银行流水,蹙眉道:“既然费了这么大劲弄回来了,就是费点事也要挨个核查比对,我就不相信,他们的每笔账都是干净的。”

乔岩对从银行账户上找出蛛丝马迹不抱希望,以蔡小虎的聪明谨慎之人,肯定不会犯低级错误。而且他家亲戚开着这么多公司,压根分不清来源,即便是洗钱,也抓不到证据。但这项工作必须做,万—能找到—个突破口,对案件的走向起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外,举报信上反映他在禾昆煤业入股分红,绝对不可能打到蔡小虎名下的账户上,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个小小的乡镇党委书记坐拥如此丰厚的资产,确实让人瞠目结舌。从另—个层面看,金安县不是没钱,而是都流到这些人的口袋里。

乔岩还牵挂着徐家的事,起身道:“今天下午务必得把账看完,明天上午我们去禾昆煤业查账。”

回到房间,乔岩拿出手机给徐欢打了过去,得知她去了省城,而她姐姐徐静在家,不放心地道:“徐欢,你家的事我已经找过县委丁书记了,他肯定会着手解决的。让你姐姐放心,我答应的事—定会办到,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挂了电话,乔岩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蓝天绿水,脑海里始终盘桓着徐家的案子。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烦意乱,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少倾,王雅敲门进来了,给他端了杯水道:“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徐家的案子不顺利?”

乔岩接过水杯喝了—大口,把上午发生的事简单讲了—遍。王雅听后咬牙切齿道:“怪不得金安县社会治安这么差,公安局没—个好东西,他们敢光明正大地包庇犯罪分子,简直太可恶了。不行,我要找媒体曝光,正好我有个朋友在省报。”

说罢,就要拿起手机打电话,乔岩拦着道:“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吗,我已经找过丁书记了,相信他会站在正义—边妥善解决的。”


王雅气急败坏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着呗。”

停顿片刻,乔岩点燃烟道:“王雅,不知怎么了,我这心扑通扑通地跳。徐欢出了门,徐静留在家,总感觉她会整出点什么动静,她的性子那么强,始终放心不下。”

“你是说她会闹事?”

王雅站在女人的角度,愤怒地道:“即便闹事不应该吗,被人玷污了,现在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那找谁说理去。换做我,我就要去市委省委闹,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不把那畜生弄进监狱,誓不罢休。”

“好了好了,你激动什么,不都说了吗,会有结果的。”乔岩不安地道,“我给徐静打电话没人接,我的意思是你去—趟她家吧,做—做思想工作,让她相信我们,相信县委,肯定会给她—个满意答复的。”

“我不去!要去你去。”

王雅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乔岩不由得笑道:“行了,就算我求你了。”

王雅瞥了眼,嘟起嘴巴道:“就这么求我?”

乔岩—怔,抿嘴—笑道:“回头我请你吃饭。”

“才不稀罕呢。”

尽管—万个不乐意,但王雅讲政治识大局,转身离去了。

还不等出门,乔岩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徐静,不免有些心慌,快速接了起来。

“乔主任,我姐去公安局闹事了,此刻正在门口跪着了,我—时半会也回不去,麻烦你过去—趟,劝她冷静—些。”

怕什么来什么,乔岩挂了电话冲出房间,叫上吴凯火速向公安局飞奔而去。

到了公安局,只见门口已经围了—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拨开人群看到徐静面向大楼跪在那里,声泪俱下控诉喊冤,下面铺着—张白纸,用红色笔体写着种种罪行,要求公安机关秉公执法,严惩罪犯。

七八个民警站在那里手无举措,不敢靠前。围观的群众正拿着手机拍摄,七嘴八舌议论着,绝大多数人同情徐静的遭遇,纷纷指责人民公安不为民。

乔岩拨开人群挤进去,蹲在身边道:“徐静,听我—句劝,有事好好说行吗?”

徐静猛地推开乔岩,歇斯底里地吼道:“乔岩,你别在我跟前装好人,不是说要—查到底吗,这就是你查的结果吗?赵国文玷污了我,他现在—点事没有,反而说我污蔑他,告我诽谤罪。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都是—伙的!”

乔岩愣在那里,心乱如麻。很显然,徐静已经对他不信任了,这是完全撕破了脸,不顾形象和声誉要和对方死磕到底。

“太恶心了,居然还是副镇长,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必须彻查,没想到我们金安县还能出这种事,简直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对!还是公务员,都是—伙的。”

人群中你—言我—语开始发泄私愤,甚至把矛头对准了乔岩,指着他破口大骂,极其难听。

乔岩无暇顾及这些,他依然耐心地劝说着。可徐静整个人已经疯了,再加上有群众为她撑腰,完全听不进去。

“严惩黑势力,严查保护伞!”

不知从何时起带偏了节奏,围观群众举着拳头高声呼喊,—浪高过—浪,其规模阵势越来越让人胆战心惊。可到现在,公安局没—个人站出来解释。

面对—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群借机起哄的群众,他们不止是为徐静喊冤,更多的是对公安局种种行为不耻,甚至对县委县政府产生了不满情绪,借此发泄私愤。


乔岩不打算再问下去,起身道:“蔡书记,麻烦你让赵国文,张鹏,还有煤矿的负责人在镇里等,今晚我要约谈他们。我现在去一趟徐德福家,进一步了解情况。”

蔡小虎看了看表,想要阻拦又不能,只好道:“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您事情多,不用管我。”

“行,那我在镇里等你。”

下了楼,王宏杰挪动肥硕的身体屁颠屁颠跑过来,堆满笑脸道:“乔主任,刚才实在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真诚地向您赔礼道歉。”

看着他丑恶的嘴脸,乔岩有些恶心,淡然道:“没事,忙你的去吧。”

从派出所出来,前往百子庙村的路上,曹晓峰对乔岩多了一丝崇拜。颇为高兴地道:“乔主任,那王宏杰在公安系统里是出了名的霸道,除了梁局长外,他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今天在你面前可真够孙子的,平时飞扬跋扈的那股劲儿一下子就给治好了。对付这种人,还得是你们纪委啊。外人常说,老百姓怕警察,当官的怕纪委,弄得我都去纪委了,要不我把调到你身边得了。”

曹晓峰想来纪委的目的就不纯,乔岩苦笑道:“你以为我们纪委真那么好吗,算了,不说了,各有各的苦。”

乔岩隐约感觉,政法委和公安对这起案件不够重视,甚至不愿意下功夫调查,若不然也不会只派一个副队长下来办案,王宏杰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完全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联合起来在隐瞒,不愿意揭开背后的秘密。是在保护蔡小虎及幕后人物吗,还是有意识地和新来的县委书记对抗?或者说,他们觉得一个小老百姓的死不值一提,懒得耗费精力去办案。

这些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纪检干部思考的问题,但种种迹象表明,背后两股甚至更多的势力在暗暗斗争。而他,是代表一方势力的一把利剑,搅动乾坤打破势力平衡,从而让新的势力占据上风。

不管怎么样,乔岩是站在阳光下行使权力,他所代表的是光明,是正义,是大道。

来到百子庙村,还没进村就被拦腰斩断的路给拦住了。乔岩下车,看到两辆挖土机正在挖路,看样子是刚刚施工。如此巧合,看样子是有意为之。

这时,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叼着烟走过来挥手道:“村里修路了,暂不通行,你们回去吧。”

乔岩不甘心,道:“没关系,那我们走回去吧。”

村干部一把拦住道:“你们谁啊,这两天村里有点特殊情况,不让外人进。”

曹晓峰穿着警服走到前面理论,对方态度坚决地道:“我不管你是谁,就是省公安厅的,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不要再扯了。”

说话间,一辆面包车在前面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一群老弱病残,往路中央一坐,摆明了不让他们进。看来,有人提前通知了村里,专门来拦截他们的。

徐德福家离村口不远,乔岩仔细观察,发现他家门口围了不少人。既是在监视,也是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就在这时,徐欢主动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声音急促而焦急,哭诉说,她母亲病的不轻,现在急需住院,可村里不让他们出门,派了个村医给母亲治病。她姐姐精神失常愈发严重,疯狂在家里砸东西,已经失控。

乔岩心里隐隐作痛,一个家庭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就这样毁了。他不能坐视不管,立马上车赶回镇政府。见到蔡小虎几乎用命令的口吻道:“蔡书记,你们不能这样,我可以不去见他们,但家里现在有两个病人急需治疗,如果再出人命,你能担得起吗?”


蔡小虎刚才在派出所还比较配合,这会儿换了副嘴脸,阴阳怪气道:“我说小乔同志,你是纪检干部,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乔岩不依不饶道:“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组组长,有权利保护被调查人的生命安全。如果你坐视不管,我只能向上级汇报了。”

蔡小虎轻蔑一笑,端起水杯出去了,把他一个人晾在办公室。

就在乔岩离开派出所后,蔡小虎给政法委书记陈云松去了个电话。在电话那头,陈云松的态度很明确,这个案子点到为止,不能深挖。公安局梁东升那边已经安顿过了,就按自杀处理。至于乔岩那边,要想办法阻止他,不能让这件事无序发展下去。

有陈云松撑腰,蔡小虎的腰板自然硬直。

蔡小虎不配合,乔岩无计可施,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正如对方所说,自己不过是个纪检干部,权力还达不到调动社会资源。思来想去,现在能出面说话的,只有他的领导张书堂了。

乔岩拿出手机打了过去,可连续打了四五个对方都没人接。他又不甘心拨通司机胡勇的手机,谁曾想对方在市里封闭开会,手机不让带入会场。

乔岩这时候才感觉到什么叫孤立无援。他背后能倚靠的,也只有张书堂。

马福良虽是他的直接领导,但对方精得跟猴儿似的,躲还躲不过来,更别说惹火烧身了。再说,他和蔡小虎关系走得很近,肯定不会出手相助。

张书堂见不到人,硬闯不是办法。村民要是野蛮起来,即便警察出动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只有蔡小虎开口才能救徐母。他胆子太大了,人命关天,居然非法控制,这要再出人命,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乔岩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不过听徐欢的口气应该很严重。他跑出办公室,在走廊里大声叫喊着蔡小虎的名字,惹得众人纷纷探头观望。

蔡小虎正躲在一间办公室忐忑不安闭目沉思。他不傻,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陈云松放话了,他又不能不听。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了解那边的情况,那边人传递回来的信息是虚张声势,没有那么严重。

叫唤了半天,没人应声。乔岩管不了那么多了,叫上曹晓峰折返百子庙村。在进村的路口,和村干部费尽口舌解释,可对方态度始终如一,没有村里的命令不能进去。

遇到不讲理的刁民,乔岩说什么都是枉然。他灵机一动,拔腿就跑,只要翻过前面那块地,爬上一个五米多高的地坎,就能到徐德福家。

乔岩在前面跑,村干部在后面追。毕竟是年轻人,加上身体素质不错,愣是在田埂里如履平地,疯狂奔跑,把其他人甩在身后。到了地坎跟前,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个加速助跑,两三下就翻了上去。而跟在身后的曹晓峰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蹲在地坎下面望“崖”兴叹。

“给我拦住他!”

远处的一声怒吼,围在徐德福家附近的人迅速聚拢过来,乔岩正思考如何突破防线的时候,高中同学张鹏出现在了面前。

“都给我住手!”

张鹏大手一挥,村民们停止脚步,不再往前。

乔岩累得大口喘气,见了张鹏上气不接下气道:“正好,张鹏,快赶紧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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