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拉进去的同学群里找到了王凡的联系方式。
程野不用看名字都知道谁是王凡，他的头像和网名都透露出了他的中二与狂拽。
他的验证消息也特别奇葩：『是谁敲响了认识我的大门？』
程野简单粗暴地回复了自己的名字，那边几乎一秒通过。
『找我啥事？』
这人还挺积极，程野反复捉摸了一下语言。
『你知道手臂上都纹着一条蛇的是什么队伍吗？』
王凡直接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不会和他们打架了吧？』
『嗯，不小心打了一架。』
『完了，程野，你惹上赖皮虫了，他们身上纹的不是蛇，是龙！』
『为什么完了？』程野不想理他奇怪的关注点。
『他们出了名的赖皮，非要赢，输了就一直和你打，而且他们出了名的没底线，欺负人一套一套的。』
『哦，谢了，挂了。』
程野正准备挂电话，王凡急忙叫停。
『等等！我告诉你，这个队伍……呸，这个帮派，你最好服个软，毕竟我们不比他们肆无忌惮，而且，他们打不赢你，会朝你身边的人下手。』
程野听完这句话后，心里更烦躁。
他倒是滚刀肉，无所谓，但是蒋茹不行啊，要是真像王凡说的那样，这事又要怎么解决呢？
他心烦地捂住头，把自己捂死了就好了。
当门被敲响的时候，程野睡得更迷糊，这下他感觉浑身的伤痛都睡饱了，移动一下都痛。
“小野，孙阿姨和苏静找你。”是蒋茹的声音。
她似乎恢复了平静，难道她知道真相了吗？程野并不在乎。
他从床上慢慢挪下来，他像是幻听了一样，听到了浑身的关节在打架子鼓。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开门，希望这场谈话尽快结束，他想睡觉。
狭窄的沙发上坐了三个人，苏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个分配明显有问题，再怎么也应该是苏康单独坐。
他朝着苏静旁边的椅子走过去。
孙雯最先说话，她站起身来，“程野啊，这次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康康给我说了，是你帮了他，他才没有一直被那群混账扔石头。”
程野也站起身来，虽然他不认同孙雯的许多做法，但这时候站起身来是自己的教养。
“我只不过是顺道，哪怕是个陌生人我也会帮的。”如果是个陌生人，他根本不会下车，那就不顺道。
孙雯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转移话题。
“阿姨知道你肯定也受伤了，你明天去检查检查，阿姨给你报销。这些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我随便买了点。”
为什么送礼要随便呢？程野胡思乱想。
“不用了阿姨，我没事，东西你也提回去吧，我有点困，你们自便，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后，他起身回屋，和苏静有一秒的对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比孙雯的要干净很多。
孙雯的感激并不作假，但是那害怕程野挟恩求报的神情也不作假。
程野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看着不舒服，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回屋。
屋外发生了什么，他不再关心。
苏静坐在那儿，完全插不上话，看着两个女人暗地里的讨价还价，蒋茹阿姨的不爽差点写在脸上。
她不舒服自己的儿子为了救别人打架，可能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但是母爱只有对孩子是无私的，对别人是自私的。
她并不是想要孙雯赔偿什么，只是孙雯这副嘴脸今天看起来格外难看，她已经忘了之前姐妹情深的模样。
苏静尽力地屏蔽这些声音，在心里默背稿子。
这样的对话注定持续不久，孙雯带着儿女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很差，但是到底没有丢下脸把地上的礼品提走。
蒋茹趁着这一股脑热，敲了程野的门。
程野终于忍不住发火，脾气再好的人被吵醒两次也得发火，他不管一身的疼痛，猛地打开门。
他压抑着声音：“你到底要干嘛！都几点了，你不睡我也要睡。”
蒋茹有点发怵，但还是说：“我希望你以后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受伤了……”
程野没有等她说完，“我多管什么闲事了！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多管闲事了吗？”
蒋茹尖声说：“我是你妈！”
程野低吼出声：“我没当你是我妈！从你宁愿不要二十万也不要我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把我当成你儿子！”
当程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蒋茹愣住了，她不知道程野知道这些事。
“不是这样的，妈妈，妈妈有苦衷的，程野……”
“别一口一个妈！你说呀！我今天听你解释。”
蒋茹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
她只能反复重复着：“你别怪妈妈，别怪妈妈……”
程野摔门而出，现在他顾及不了什么住不了酒店了，他就是蹲楼道里蹲一天也不想看见蒋茹。
蒋茹在程野走之后瘫坐在地，呜咽出声。
她怎么跟程野解释呢？
当初她跟着程天赐的时候，她爸妈还是来这里支教的老师，他们极力反对。
可是年少不懂事的蒋茹哪里能听进去反对的话，她固执地觉得程天赐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都说缺爱的女孩最好骗，她爸妈一直将自己的精力时间奉献给他们的学生，却忽略了她的成长。
她中专毕业后，就认识了社会上的程天赐。
她学历不高，可程天赐说没关系，他养着她，她就安心待在家里。
可能时间久了谁都会厌烦，程天赐说，他去外地打拼，让她在家里好好等他。
那时她怀着孕，满心憧憬地等程天赐回来接她。
他回来过一次，那时她都要生了，她求他留下来等孩子出生了再走。
他刚开始答应了，后来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蒋茹有预感，这是他最后一次回来，可能下一次回来就是离婚。
该怎么形容那几年呢？
她一个人进产房生孩子，她妈妈不忍心，过来伺候她坐月子。
结果刚出月子没多久，她妈就摔了一跤，摔成了残疾。
她爸想要接她妈回去，蒋茹下跪道歉，让她尽孝。
退休教师的工资不低，刚开始一家人很幸福，哪怕程天赐不回来，蒋茹也觉得很幸福。
可是啊，一场疾病真的可以拖垮一家人。
她确实因为程野在那时候就是个麻烦，而放弃了他。
